第十章: 色、 情、 淫與
意淫(三)
By Tienzen (Jeh-Tween)
Gong
儒家强調 慎獨。不可在
意念中, 背離禮教。所以,
從字面而言,
意淫就是
念淫。但是,
作者不是如此定義的。
作者對 “意淫” 的定義是很明確的。云: “天分中, 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 ’”(
第五回) 。那麼, 念淫 仍是世間之淫。即, 好色即淫, 知情更淫。
這一意淫的新定義, 是“紅樓” 的新發明。 但, 作者也必須對 世間之淫有所闡述,
尤其是念淫。
如此, 才能突顯
意淫之新義。
聂鑫森說: “ ‘意淫’,又内含一种主动性,即全方位地让自己的思想、意识、情感、感觉积极地深入地, 向女性世界浸漫,去领悟此中的种种“柔情私意”。就宝玉自身而言,“意淫”是一种境界,就大观园众多姊妹的冰清玉洁来说,又造成了宝玉“意淫”的氛围,二者缺一不可。” 這完全是 聂鑫森的鬼扯蛋。 “紅樓” 沉冤至此。
只有作者的自白,
能為他自己平冤。
先看作者如何描述
“念淫” 吧。
(第十九回)
"宝玉见一个人没有,因想“这里素日有个小书房,内曾挂着一轴美人,极画的得神。
今日这般热闹,想那里自然无人,那美人也自然是寂寞的,须得我去望慰他一回。”
(第十九回) “宝玉 … 乃笑问袭人道:“今儿那个穿红的是你什么人?”袭人道:“那是我两姨妹子。” 宝玉听了,赞叹了两声。袭人道:“叹什么?我知道你心里的缘故,想是说他那里配红的。”宝玉笑道:“不是,不是。那样的不配穿红的,谁还敢穿。我因为见他实在好的很,怎么也得他在咱们家就好了。”袭人冷笑道: ‘我一个人是奴才命罢了,难道连我的亲戚都是奴才命不成?定还要拣实在好的丫头才往你家来。’”
(第十五回) “宝玉怅然无趣。… 外面旺儿预备下赏封,赏了本村主人。庄妇等来叩赏。凤姐并不在意,宝玉却留心看时,内中并无二丫头。一时上了车,出来走不多远,只见迎头二丫头 里抱着他小兄弟,同着几个小女孩子说笑而来。宝玉恨不得下车跟了他去,料是众人不依的,少不得以目相送,争奈车轻马快,一时展眼无踪。”
(第二十四回) “宝玉 … 回头见鸳鸯穿着水红绫子袄儿,青缎子背心,束着白绉绸汗巾儿,脸向那边低着头看针线,脖子上戴着花领子。宝玉便把脸凑在他脖项上,闻那香油气,不住用手摩挲,其白腻不在袭人之下,便猴上身去涎皮笑道:“好姐姐,把你嘴上的胭脂赏我吃了罢。”一面说着,一面扭股糖似的粘在身上。鸳鸯便叫道:“袭人,你出来瞧瞧。你跟他一辈子,也不劝劝,还是这么着。”袭人抱了衣服出来,向宝玉道:“左劝也不改,右劝也不改,你到底是怎么样?你再这么着,这个地方可就难住了。”一边说,一边催他穿了衣服,同鸳鸯往前面来见贾母。
(第二十八回) “宝玉笑问道:“宝姐姐,我瞧瞧你的红麝串子?”可巧宝钗左腕上笼着一串,见宝玉问他,少不得褪了下来。宝钗生的肌肤丰泽,容易褪不下来。宝玉在旁看着雪白一段酥臂,不觉动了羡慕之心,暗暗想道:“这个膀子要长在林妹妹身上,或者还得摸一摸,偏生长在他身上。” 正是恨没福得摸,忽然想起“金玉”一事来,再看看宝钗形容,只见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比林黛玉另具一种妩媚风流,不觉就呆了,宝钗褪了串子来递与他也忘了接 。”
(第三十回) “金钏抿嘴一笑,摆手令他出去,仍合上眼,宝玉见了他,就有些恋恋不舍的,悄悄的探头瞧瞧王夫人合着眼,便自己向身边荷包里带的香雪润津丹掏了出来,便向金钏儿口里一送。金钏儿并不睁眼,只管噙了。宝玉上来便拉着手,悄悄的笑道:“我明日和太太讨你,咱们在一处罢。”金钏儿不答。宝玉又道: ‘不然,等太太醒了我就讨。’”
任何人, 認為上面這些,
是對 “理想” 愛情的描述,
或意淫的 高境界, 他若不是文盲,
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連不識字的
袭人都說:“再不可 ‘毁僧谤道’,调脂弄粉。还有更要紧的一件,再不许吃人嘴上擦的胭脂了,与那爱红的毛病儿。” (第十九回) 。 作者的主旨,
我已提過很多次了。再重複一次吧。
作者把情定義為淫, 為孽。 “孽海情天”。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 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
“分离聚合皆前定。 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第五回) 。
這不但是 “紅樓” 的全部重點,
作者更認為,
這是普世的真理。
不僅僅 “應”在寶玉一人身上。 所以, 作者另舉了許多例子。
如, 小紅之於
賈芸。 彩霞之於 賈環。 智能兒之於 秦鍾。 萬兒之於 茗烟。 司棋之於 潘又安。 尤三姐之於
柳湘蓮。
作者擔心, 他的真義仍被誤解。更作了直接的闡述如下。
(第三十六回) “宝玉道:… 趁你们在,我就死了,再能够你们哭我的眼泪流成大河,把我的尸首漂起来,送到那鸦雀不到的幽僻之处,随风化了,自此再不要托生为人,就是我死的得时了。”…
一日,宝玉因各处游的烦腻,便想起《牡丹亭》曲来,… 因闻得梨香院的十二个女孩子中有小旦龄官 是唱的好,因着意出角门来找 …不想龄官见他坐下,忙抬身起来躲避,正色说道:“嗓子哑了。…”宝玉见他坐正了,再一细看,原来就是那日蔷薇花下划“蔷”字那一个。又见如此景况,从来未经过这番被人弃厌,… 宝官便说道:“只略等一等,蔷二爷来了叫他唱,是必唱的。”…
宝玉见了这般景况,不觉痴了,这才领会了划“蔷”深意。自己站不住,也抽身走了。贾蔷一心都在龄官身上,也不顾送,倒是别的女孩子送了出来。
那宝玉一心裁夺盘算,痴痴的回至怡红院中,… 就和袭人长叹,说道:“我昨晚上的话竟说错了,…。昨夜说你们的眼泪单葬我,这就错了。我竟不能全得了。从此后只是各人各得眼泪罢了
。”袭人昨夜不过是些顽话,已经忘了,不想宝玉今又提起来,便笑道:“你可真真有些疯了。”宝玉默默不对, 自此深悟 ‘人生情缘,各有分定’,… 此皆宝玉心中所 ,也不可十分妄拟。”
作者仍然擔心, 這普世真理,
仍被誤解。
在 寶釵、黛玉
意淫 (宿命) 的主軸之外,
把這主題,
從另外的角度,
再闡述了一遍。
(第二十回) “宝玉笑道:“咱两个作什么呢?怪没意思的,也罢了,… 我替你篦头罢。”… 只见晴雯忙忙走进来取钱。一见了他两个,便冷笑道:“哦,交杯盏还没吃,倒上头了!”宝玉笑道:“你来
,我也替你篦一篦。”晴雯道:“我没那么大福。”说着,拿了钱,便摔帘子出去了。 宝玉在麝月身后,麝月对镜,二人在镜内相视。宝玉便向镜内笑道:“满屋里就只是他磨牙。
”… 忽听唿一声帘子响,晴雯又跑进来问道:“我怎么磨牙了?咱们倒得说说。”麝月笑道:“你去你的罢,又来问人了。”晴雯笑道:“你又护着。你们那瞒神弄鬼的,我都知道。等我捞回本儿来再说话。”说着,一径出去了。”
(第三十一回) “晴雯道:“怪热的,拉拉扯扯作什么!叫人来看见像什么!我这身子也不配坐在这里。”… 宝玉笑道:“我才又吃了好些酒,还得洗一洗。你既没有洗,拿了水来咱们两个洗。”晴雯摇手笑道:“罢,罢,我不敢惹爷。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足有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作什么呢。我们也不好进去的。后来洗完了,进去瞧瞧,地下的水淹着床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是怎么洗了,笑了几天。我也没那工夫收拾,也不用同我洗去。
… 宝玉笑道:“既这么着,你也不许洗去,只洗洗手来拿果子来吃罢。”晴雯笑道:“我慌张的很,连扇子还跌折了,那里还配打发吃果子。倘或再打破了盘子,还更了不得呢。”宝玉笑道:“你爱打就打,这些东西原不过是借人所用,你爱这样,我爱那样,各自性情不同。比如那扇子原是扇的,你要撕着玩也可以使得,只是不可生气时拿他出气。… 晴雯听了,笑道:“既这么说,你就拿了扇子来我撕。我 喜欢撕的。”宝玉听了,便笑着递与他。晴雯果然接过来,嗤的一声,撕了两半,接着嗤嗤又听几声。宝玉在旁笑着说:“响的好,再撕响些!”正说着,只见麝月走过来,笑道:“少作些孽罢。”宝玉赶上来,一把将他手里的扇子也夺了递与晴雯。晴雯接了,也撕了几半子,二人都大笑。麝月道:“这是怎么说,拿我的东西开心儿?”宝玉笑道:“打开扇子匣子你拣去
,什么好东西!”麝月道:“既这么说,就把匣子搬了出来,让他尽力的撕,岂不好?”宝玉笑道:
“你就搬去。”麝月道:“我可不造这孽。”
(第五十一回) “宝玉笑道:“… 你来把我的这边被掖一掖。”晴雯听说,便上来掖了掖,伸手进去渥一渥时,宝玉笑道:“好冷手!我说看冻着。”一面又见晴雯两腮如胭脂一般,用手摸了一摸,也觉冰冷。宝玉道: ‘快进被来渥渥罢’。”
(第五十二回) “宝玉因记挂着晴雯袭人等事,便先回园里来。到房中,药香满屋,一人不见,只见晴雯独卧于炕上,脸面烧的飞红,又摸了一摸,只觉烫手。忙又向炉上将手烘暖,伸进被去摸了一摸身上,也是火烧。”
(第七十七回) “晴雯呜咽道:“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挨一刻是一刻,挨一日是一日。我已知横竖不过三五日的光景,就好回去了。只是一件,我死也不甘心的:我虽生的比别人略好些,并没有私情密意勾引你怎样,如何一口死咬定了我是个狐狸精!我太不服。今日既已担了虚名,而且临死,不是我说一句后悔的话,早知如此,我当日也另有个道理。不料痴心傻意,只说大家横竖是在一处。不想平空里生出这一节话来,有冤无处诉。”… 晴雯拭泪,就伸手取了剪 ,将左手上两根葱管一般的指甲齐根铰下,又伸手向被内将贴身穿着的一件旧红绫袄脱下,并指甲都与宝玉道:“ 这个你收了,以后就如见我一般。快把你的袄儿脱下来我穿。我将来在棺材内独自躺着,也就像还在怡红院的一样了。论理不该如此,只是担了虚名,我可也是无可如何了。”宝玉听说,忙宽衣换上,藏了指甲。晴雯又哭道:“回去他们看见了要问,不必撒谎,就说是我的。既担了虚名,越性如此,也不过这样了。”
(第七十八回) “用晴雯素日所喜之冰鲛縠一幅楷字写成,名曰《芙蓉女儿诔》,前序后歌。又备了四样晴雯所喜之物,于是夜月下,命那小丫头捧至芙蓉花前。先行礼毕,将那诔文即挂于芙蓉枝上,乃泣涕念曰: … 窃思女儿自临浊世,迄今凡十有六载。 … 自为红绡帐里,公子情深;始信黄土垄中,女儿命薄! … 呜呼!”
對一個 16 歲的少女而言 (一同與我洗澡; 快进被来渥渥罢; 伸进被去摸了一摸身上; 贴身穿着的一件旧红绫袄脱下,并指甲都与宝玉; 快把你的袄儿脱下来我穿), 上面的描述, 是純情, 是真情。
卻仍然躲不過,
一個 “曲文” 的宿命。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 心比天高,身为下贱。 风流灵巧招人怨, 寿夭多因毁谤生。 多情公子空牵念。
第十一章: 紅樓中的儒家禮教
討論儒家禮教在《紅樓夢》中的體現,分析其對人物命運、家庭結構及社會秩序的影響。
周思源 在(正解金陵十二钗) 中, 做了下列的評論:
“《红楼梦》表现了对封建专制社会, 包括对文化专制的强烈批判,其中也表达了一些反满情绪。
曹雪芹通过写藕官、菂官的爱情,表现出他对封建的人身依附制度的深刻批判和对合理的婚姻制度的呼唤。
五十八回有交代:“凡诰命等皆入朝按爵守制。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贾府解散这个戏班子就是“守制”中的一项,“各官宦家,凡养优伶男女者一概蠲免遣发”。可见京师官宦人家的戏班子也全都解散了。由此可见艺术对于皇权的依附是多么严重,皇权对艺术生命的践踏是多么残酷,崇高的艺术在皇权面前是何等渺小无力!”
五四運動以後, 大部分的中華固有文化,
都被定位為 “封建專制” 的毒瘤。要想褒揚 “五四” 之前的任何東西,
一定要把它定位為,
反封建, 反專制的急先鋒。
上面評論,
全是鬼話。
在 民國之前, 有诰命, 需入朝按爵守制, 這是萬千人都得不到的榮耀。
為守制而解散私家的戏班子,
就是皇权對
艺术的殘害。 那麼, 在平日, 鼓勵私家戲班, 又算是什麼? 藕官、菂官的爱情, 是明顯的同性戀。 怎麼可能是對合理的婚姻制度的呼唤。
周思源也太超過了吧。
“意淫”是 紅樓 偉大的發明。它必須要有两大基石。
a.
宿命 與仙佛世界。 (第七章: “紅樓” 的仙佛世界 與塵世的因果報應 ;“仙佛” 世界為 “真”, 塵世種種皆 “夢” )。
b.
塵世: (第五章, “紅樓” 的塵綱 ; a. 儒家的 禮教。 b. 塵世之上的 “仙、佛” 正義)。
今天, 我們已經知道,
五四那批人 (胡適、魯迅、錢玄同、陳獨秀、瞿秋白、郭沫若、蔡元培、吳玉章、林伯渠), 是中國文字的白癡 (請閱 “李敖 與無知的 魯 迅”
http://tienzengong.pixnet.net/blog/post/35566874 )
。 他們各自的
愚昧無知事小。他們的禍國殃 民, 仍然殘害著今日的中國。而他們,
也是污蔑 “紅樓” 的同一批人。 為了救中國, 必須鬥垮那些人。必須為 “紅樓” 平冤。 這是我寫這
“評紅樓” 的唯一原因。
以 “淫” 來统一 “色” 與 “情”, 是 紅樓的新發明。但卻無法, 由此建構一個新的
神學、哲學體系。 “ 意淫” 的發明, 改變了一切。它是两大架構下的產物:
‘宿命與自由意志 (第二章: 普世價值一)’ 與 ‘ 性事、愛情 與 儒家神學(第三章: 普世價值二)’ 。 “紅樓” 建構了世界上 偉大的 神學、哲學體系 。
a.
它以儒家為主, 成為全書的背景。 意淫的根本,
是 宿命論。在 “塵世”, 儒家的 禮教為 行為的法則。
b.
它以 釋、道為輔,
倒成為全書的主軸。一再的强調, “仙佛世界為 ‘真’, 紅塵種種皆 ‘夢’” 。在儒家的禮教之上,
更有仙佛正義,
因果報應。 歷史上, 釋由 “道” 助, 而傳入中國。 紅樓, 基本上, 把釋道統合為一了。
又是個新發明。
紅樓 絕不反儒, 但以宣揚釋道為宗旨。把儒家禮教做為背景。 “背景”, 就是無所不在。也就没有特別的段落,
來突顯了。 基本上, 紅樓對儒家禮教的讚揚有四。
i. “孝”:
把 贾母的 “威而不虐”, 把所有子孫對她的 “孝” 與 “敬”, 一再一再的, 幾乎在每個章回中描述著。
ii. “禮”:
不偷不淫。對 “墜兒” 小竊, “司棋” 私會, 都有詳細的描述。
iii. “丫鬟制”:
在那個時代的社會經濟,
當丫鬟, 是窮苦人家女孩的 佳 “職業” 。 即可享 “半”富貴, 成年又可配個好人家。
(第二十六回) 红玉道:“也不犯着气他们。俗语说的好,‘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谁守谁一辈子呢?不过三年五载,各人干各人的去了。那时谁还管谁呢?”
(第四十三回) 贾母忙命拿几个小杌子来,给赖大母亲等几个高年有体面的妈妈坐了。贾府风俗,年高伏侍过父母的家人,比年轻的主子还有体面,所以尤氏凤姐儿等只管地下站着,那赖大的母亲等三四个老妈妈告个罪,都坐在小杌子上了。
(第五十八回) 尤氏等又遣人告诉了凤姐儿。一面说与总理房中,每教习给银八两,令其自便。凡梨香院一应物件,查清注册收明,派人上夜。将十二个女孩子叫来面问,倒有一多半不愿意回家的:也有说父母虽有,他只以卖我们为事,这一去还被他卖了,也有父母已亡,或被叔伯兄弟所卖的,也有说无人可投的,也有说恋恩不舍的。所愿去者止四五人。王夫人听了,只得留下。将去者四五人皆令其干娘领回家去,单等他亲父母来领,将不愿去者分散在园中使唤。
(第七十七回) “芳官自前日蒙太太的恩典赏了出去,他就疯了似的,茶也不吃,饭也不用,勾引上藕官蕊官,三个人寻死觅活,只要剪了头发做尼姑去。我只当是小孩子家一时出去不惯也是有的,不过隔两日就好了。谁知越闹越凶,打骂着也不怕。实在没法,所以来求太太,或者就依他们做尼姑去,或教导他们一顿,赏给别人作女儿去罢,我们也没这福。”
(第七十四回) 入画听说,又跪下哭求,说:“再不敢了。只求姑娘看从小儿的情常,好歹生死在一处罢。”尤氏和奶娘等人也都十分分解,说他“不过一时糊涂了,下次再不敢的。他从小儿伏侍你一场,到底留着他为是。”谁知惜春虽然年幼,却天生成一种百折不回的廉介孤独僻性,任人怎说 ,他只以为丢了他的体面,咬定牙断乎不肯。
(第七十七回) 周瑞家的听说,会齐了那几个媳妇,先到迎春房里,回迎春道:“太太们说了,司棋大了,连日他娘求了太太,太太已赏了他娘配人,今日叫他出去,另挑好的与姑娘使。”说着,便命司棋打点走路。迎春听了,含泪似有不舍之意,因前夜已闻得别的丫鬟悄悄的说了原故,虽数年之情难舍,但 “事关风化”,亦无可如何了。那司棋也曾求了迎春,实指望迎春能死保赦下的,只是迎春语言迟慢,耳软心活,是不能作主的。司棋见了这般,知不能免,因哭道:“姑娘好狠心
!哄了我这两日,如今怎么连一句话也没有?”周瑞家的等说道:“你还要姑娘留你不成?便留下,你也难见园里的人了。依我们的好话,快快收了这样子,倒是人不知鬼不觉的去罢,大家体面些。”
iv. “大宅門”: 是當時 經濟的一個支柱。也是合乎儒家禮教的。下人的家境,
也是很富裕的。
(第四十七回) 赖大的媳妇又进来请。贾母高兴,便带了王夫人薛姨妈及宝玉姊妹等,到赖大花园中坐了半日。那花园虽不及大观园,却也十分齐整宽阔,泉石林木,楼阁亭轩,也有好几处惊人骇目的。外面厅上,薛蟠,贾珍,贾琏,贾蓉并几个近族的,很远的也没来,贾赦也没来。赖大家内也请了几个现任的官长并几个世家子弟作陪。
(第五十六回) 探春道“因此我心中不自在。钱费两起,东西又白丢一半,通算起来,反费了两折子,不如竟把买办的每月蠲了为是。此是一件事。第二件,年里往赖大家去,你也去的,你看他那小园子比咱们这个如何?”平儿笑道:“还没有咱们这一半大,树木花草也少多了。”探春道:“我因和他家女儿说闲话儿,谁知那么个园子,除他们带的花,吃的笋菜鱼虾之外,一年还有人包了去,年终足有二百两银子剩。从那日我才知道,一个破荷叶,一根枯草根子,都是值钱的。”
第十二章: 紅樓中的仙佛因果與緯讖
進一步探討書中仙佛因果觀念及緯讖(預言、符號)的運用,揭示其對故事發展和主題深化的作用。
马瑞芳 (Ma Ruifang)
對紅樓中的仙佛, 評論如下:
“这是曹雪芹对社会彻底绝望的情绪。”
曹雪芹借助如影随形的“一僧一道”,有意识地把现实生活中完全不同的佛教和道教扭结到一起,由他们共同营造出虚无飘渺的气氛。一僧一道,一个“茫茫”,一个“渺渺”,都到“太虚”,都进“幻境”,这是明明白白地表示:红尘中人对人生的一切追求:高官厚禄、娇妻美妾、亭台楼阁、锦衣玉食,人生一切物质享受,以及为追求这些享受导致的鸡争鹅斗,纷纷攘攘,都像镜中月水中花,是过眼烟云。 只有清净无为,追求精神的安宁和解脱,才是重要的。这也是《红楼梦》的《好了歌》所表达的主要内容。这是曹雪芹对社会彻底绝望的情绪。
“曹雪芹那些咏佛咏道的话语,是有表面文章,戏谑文章,是假;他骨子里对深刻影响中国人思维的佛和道,是有清醒批判意识的,这才是真。”
“那么,曹雪芹到底是宗佛的,还是宗道的?曹雪芹既宗佛也宗道,既不宗佛也不宗道。说曹雪芹既宗佛也宗道,那是因为曹雪芹对佛道一律采取“拿来主义”,当他需要阐述某种思想时,他既可以从佛教教义中取一瓢饮,也可以从道教教义中取一箪食。这种游刃于佛道之间的精神境界,是深深参透了中华文化精的大境界,融会了儒释道的博大境界,是万物为我所用,万物在我脚下的境界。它给《红楼梦》创造了深远的意境,时而电光石火一般,发出璀璨的光芒。说曹雪芹既不宗佛也不宗道,那是因为,他对佛道一律用俯视的眼光,调侃的笔墨。那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不仅成为曹雪芹这位天才小说家结构小说的法宝之一,还被他创造成非圣非俗的形象,披上百衲破衣,顶上满头癞疮,说着疯疯癫癫的话语。更有甚者,《红楼梦》经常用挖苦的语气写僧、道、尼:馒头庵的老尼成了给王熙凤创造发财机会从而害死一对青年男女的“首犯”;水月庵的清净庵室成了秦钟和智能儿幽会的场所;“国公爷”替身的张道长有点儿像世故的老滑头;道士王一贴是个“油嘴”……唯一洁净的修行人是妙玉,恰好因为“过洁世同嫌”而“终陷淖泥中”,落到了 不干净的地方。僧、尼、道如此不堪,信奉佛道的凡人如何?贾氏族长贾敬跑到道观跟道士们胡羼,后因为炼丹送了命;《红楼梦》中经常吃斋念佛的是谁?王夫人。恰好是这位大善人,把服侍她多年的、所谓像女儿一样的金钏,一巴掌打到井里!行善就是这样的行法?善事就是这样的做法
?曹雪芹在这些章节对“佛”、“道”,做了反讽。我们从曹雪芹“佛”、“道”的笔墨,也读出了“真假” 。曹雪芹那些咏佛咏道的话语,是有表面文章,戏谑文章,是假;他骨子里对深刻影响中国人思维的佛和道,是有清醒批判意识的,这才是真。”
仙佛世界為 “真”, 紅塵種種為 “夢” 。 這是 “意淫” 的必要條件。
马瑞芳 明顯的不知,
“意淫” 是 紅樓的中心主旨。 “鐵檻寺” 是賈府的私廟。 “攏翠庵” 是大觀園内的道觀。難道 賈家還是
基督徒, 是反仙反佛的。
马瑞芳 的鬼扯蛋,
還是由 紅樓的作者來反駁吧。
(第二十八回) “袭人又道:“昨儿贵妃打发夏太监出来,送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叫在 “清虚观”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唱戏献供,叫珍大爷领着众位爷们跪香拜佛呢。还有端午儿的节礼也赏了 。”
(第十三回) “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这四十九日,单请一百单八众禅僧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另设一坛于天香楼上,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然后停灵于会芳园中,灵前另外五十众高僧,五十众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
(第十四回) “这日乃五七正五日上,那应佛僧正开方破狱,传灯照亡,参阎君,拘都鬼,筵请地藏王,开金桥,引幢幡,那道士们正伏章申表,朝三清,叩玉帝,禅僧们行香,放焰口,拜水忏,又有十三众尼僧,搭绣衣,靸红鞋,在灵前默诵接引诸咒,十分热闹。”
(第四十一回) “当下贾母等吃过茶,又带了刘姥姥至栊翠庵来。妙玉忙接了进去。至院中见花木繁盛,贾母笑道:“到底是他们修行的人,没事常常修理,比别处越发好看。”一面说,一面便往东禅堂来。妙玉笑往里让,贾母道:“我们才都吃了酒肉,你这里头有菩萨,冲了罪过。我们这里坐坐,把你的好茶拿来,我们吃一杯就去了。”
(第十三回) “那贾敬闻得长孙媳死了,因自为早晚就要飞升,如何肯又回家染了红尘,将前功尽弃呢,因此并不在意,只凭贾珍料理。”
(第十回)
"尤氏听了,心中甚喜,因说道:“后日是太爷的寿日,到底怎么办?”贾珍说道:“我方才到了太爷那里去请安,兼请太爷来家来受一受一家子的礼。太爷因说道:‘我是清净惯了的,我不愿意往你们那是非场中去闹去。你们必定说是我的生日,要叫我去受众人些头,莫过你把我从前注的《阴骘文》给我令人好好的写出来刻了,比叫我无故受众人的头还强百倍呢。倘或后日这两日一家子要来,你就在家里好好的款待他们就是了。也不必给我送什么东西来,连你后日也不必来,你要心中不安,你今日就给我磕了头去。倘或后日你要来,又跟随多少人来闹我,我必和你不依。"
(第二十二回) “‐‐‐‐是一套北《点绛唇》,铿锵顿挫,韵律不用说是好的了,只那词藻中有一支《寄生草》,填的极妙,你何曾知道。”宝玉见说的这般好,便凑近来央告:“好姐姐,念与我听听 。”宝钗便念道:
漫揾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
宝玉道:“什么是‘大家彼此’!他们有‘大家彼此’,我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谈及此句,… 不禁大哭起来,翻身起来至案,遂提笔立占一偈云: 你证我证,心证意证。 是无有证,斯可云证。 无可云证,是立足境。
黛玉便笑道:“宝玉,我问你:至贵者是‘宝’,至坚者是‘玉’。尔有何贵?尔有何坚?”宝玉竟不能答。三人拍手笑道:“这样钝愚,还参禅呢。”黛玉又道:“你那偈末云,‘无可云证,是立足境’,固然好了,只是据我看,还未尽善。我再续两句在后。”因念云:“无立足境,是方干净。”宝钗道:“实在这方悟彻。当日南宗六祖惠能,初寻师至韶州,闻五祖弘忍在黄梅,他便充役火头僧。五祖欲求法嗣,令徒弟诸僧各出一偈。上座神秀说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彼时惠能在厨房碓米,听了这偈,说道:‘美则美矣,了则未了。’因自念一偈曰:‘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五祖便将衣钵传他。今儿这偈语,亦同此意了。只是方才这句机锋,尚未完全了结,这便丢开手不成?”黛玉笑道:“彼时不能答,就算输了
,这会子答上了也不为出奇。只是以后再不许谈禅了。连我们两个所知所能的,你还不知不能呢,还去参禅呢。”宝玉自己以为觉悟,不想忽被黛玉一问,便不能答,宝钗又比出“语录”来,此皆素不见他们能者。自己想了一想:“原来他们比我的知觉在先,尚未解悟,我如今何必自寻苦恼。 ”想毕,便笑道:“谁又参禅,不过一时顽话罢了。”说着,四人仍复如旧。”
(第二十一回)
"因命四儿剪灯烹茶,自己看了一回《南华经》。正看至《外篇∙胠箧》一则,其文曰:
故绝圣弃知,大盗乃止,擿玉毁珠,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朴鄙;掊斗折衡,而民不争;殚残天下之圣法,而民始可与论议。擢乱六律,铄绝竽瑟,塞瞽旷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灭文章,散五采,胶离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毁绝钩绳而弃规矩,攦工倕頫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 看至此,意趣洋洋,趁着酒兴,不禁提笔续曰: 焚花散麝,而闺阁始人含其劝矣,戕宝钗之仙姿,灰黛玉之灵窍,丧减情意,而闺阁之美恶始相类矣。彼含其劝,则无参商之虞矣,戕其仙姿,无恋爱之心矣,灰其灵窍,无才思之情矣。
彼钗,玉,花,麝者,皆张其罗而穴其隧,所以迷眩缠陷天下者也。"
以仙佛為 “假” 的人, 大概不會費那麼多的筆墨,
做上面的描述吧。
並且, 仙佛世界為 “真”, 則 “魘魔” 與 “讖語” 也不能假。
(第二十五回) “马道婆道:… 又向裤腰里掏了半晌,掏出十个纸铰的青面白发的鬼来,并两个纸人,递与赵姨娘,又悄悄的教他道:“把他两个的年庚八字写在这两个纸人身上,一并五个鬼都掖在他们各人的床上就完了。我只在家里作法,自有效验。 …
这里宝玉拉着林黛玉的袖子,只是嘻嘻的笑,心里有话,只是口里说不出来。此时林黛玉只是禁不住把脸红涨了,挣着要走。宝玉忽然“嗳哟”了一声,说:“好头疼!”林黛玉道:“该,阿弥陀佛
!”只见宝玉大叫一声:“我要死!”将身一纵,离地跳有三四尺高,口内乱嚷乱叫,说起胡话来了。林黛玉并丫头们都唬慌了,忙去报知王夫人,贾母等。此时王子腾的夫人也在这里,都一齐来时,宝玉益发拿 弄杖,寻死觅活的,闹得天翻地覆。贾母,王夫人见了,唬的抖衣而颤,且“儿 ”一声“肉”一声放声恸哭。于是惊动诸人,连贾赦,邢夫人,贾珍,贾政,贾琏,贾蓉,贾芸,贾萍,薛姨妈,薛蟠并周瑞家的一干家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众媳妇丫头等,都来园内看视。登时园内乱麻一般。正没个主见,只见凤姐手持一把明晃晃钢 砍进园来,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就要杀人。众人越发慌了。周瑞媳妇忙带着几个有力量的胆壮的婆娘上去抱住,夺下 来,抬回房去。平儿,丰儿等哭的泪天泪地。贾政等心中也有些烦难,顾了这里,丢不下那里。”
(第二十二回) “忽然人报,娘娘差人送出一个灯谜儿,
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
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贾政道:是 爆竹。
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
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
贾政道:“是算盘。”迎春笑道:“是。”
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 堪宜。
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贾政道:“这是风筝。”探春笑道:“是。”
前身色相总无成,不听菱歌听佛经。 莫道此生沉黑海,性中自有大光明。
贾政道:“这是佛前海灯嗄。”惜春笑答道:“是海灯。”
贾政心内沉思道:“娘娘所作爆竹,此乃一响而散之物。迎春所作算盘,是打动乱如麻。探春所作风筝,乃飘飘浮荡之物。惜春所作海灯,一发清净孤独。今乃上元佳节,如何皆作此不祥之物为戏耶?”心内愈思愈闷,因在贾母之前,不敢形于色,只得仍勉强往下看去。只见后面写着七言律诗一首,却是宝钗所作,随念道: 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缘。 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 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 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
贾政看完,心内自忖道:“此物还倒有限。只是小小之人作此词句,更觉不祥,皆非永远福寿之辈
。”想到此处,愈觉烦闷,大有悲戚之状,因而将适才的精神减去十分之八九,只垂头沉思。
贾母见贾政如此光景,想到或是他身体劳乏亦未可定,又兼之恐拘束了众姊妹不得高兴顽耍,即对贾政云:“你竟不必猜了,去安歇罢。让我们再坐一会,也好散了。”贾政一闻此言,连忙答应几个“是”字,又勉强劝了贾母一回酒,方才退出去了。回至房中只是思索,翻来复去竟难成寐,不由伤悲感慨,不在话下。”
這些燈謎, 與仙界的判詞,
是成讖的。
元春 讖 “散” 。 一张弓,弓上挂着香橼。 弓上無箭,
弓已散。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 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
迎春 讖 “失算” 。 一个恶狼,追扑一美女,欲啖之意。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探春 讖 “離” 。 两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状。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 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
惜春 讖 “悟” 。 一所古庙,里面有一美人在内看经独坐。 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 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燈謎成 “讖”, 是作者在强調, “天命(宿命)” 至 “人命(運)” 的 神學。 而各人命運, 又拉扯上了 仙佛正義
與存在的困境。
元春的 “散”, 與迎春的 “失算”, 不是她們自己的作為所造成。
這彰顯了 “存在
”的困境。 探春的 “離” 與飄泊, 反應了仙佛的因果。 惜春的 “悟”, 表達了存在主義的 “自由意志” 。
(第三十回) "金钏儿睁开眼,将宝玉一推,笑道: 你忙什么!‘金簪子掉在 "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
另外, 仙佛正義,
在 賈瑞與 秦鍾 猝死的章回,
已有詳述了。
第十三章: 高鶚的續集
與 老紅學
分析高鶚續書的內容與風格,並討論“老紅學”學派對《紅樓夢》的研究與評價。
前面已經談過, 這裡再提一次。
如果 “紅樓” 的主旨, 只在影射幾個宫庭鬥爭的歷史人物,
或只是為表達, 對當時社會制度的憤怒與抗議, 那它就没有普世的價值。
討論這種議題的
紅學, 不但没有價值, 實在的, 它們是對
“紅樓” 大的污蔑。
紅樓 是有普世價值的。
它發明了前所未有的新東西,
意淫。 作者以這一新概念, 建構了世界上 偉大的神學系統。 它統一了
儒釋道 三家。 這是一本比
基督聖經,
偉大了許多的神學經典。 紅塵 (樓) 種種雖是 “夢”, 它究竟 “參與” 了 天命(宿命) 與 仙佛世界的 “真” 。 天命與仙佛世界,
也必須借著
紅樓(塵) 夢, 來完成衪的意志。
所以, 今天以前的 老紅學, 全是廢話。 不過, 有另外一種 紅學, 倒是必須一提。
它對 “紅樓” 没有評論。只是把,
一些未完結的故事,
續完。它就是
高鶚 續的後 40 回。
本書的前面章節, 完全没有引用,
後 40 回的隻言片語。而 “紅樓” 原書 (前 80 回), 已表達了三大重點。
a.
以 “意淫” 的概念, 建構了世界上 偉大的神學理論。
b.
作者創造了一個 “新人”, 不是凡胎。
他是一塊頑石,
一個蠢貨。
他没有心機心術。
他心, 直指 “人性” 。
c.
他以 謎題的方式,
把故事情節與神學架構鋪張開來。
那麼, 高鶚是否理解了這三點?
基本上, 高鶚確實意識到了這三點。
就用他自己的語言來檢驗吧 。
(第一百六回) “贾政叹气连连的想道:’我祖父勤劳王事,立下功勋,得了两个世职,如今两房犯事都革去了。我瞧这些子侄没一个长进的。老天啊,老天啊!我贾家何至一败如此!我虽蒙圣恩格外垂慈,给还家产,那两处食用自应归并一处,叫我一人那里支撑的住。方才琏儿所说更加诧异,说不但库上无银,而且尚有亏空,这几年竟是虚名在外。只恨我自己为什么糊涂若此。倘或我珠儿在世,尚有膀臂;宝玉虽大,更是无用之物。’”
(第一百二十回) “这士隐自去度脱了香菱,送到太虚幻境,交那警幻仙子对册,刚过牌坊,见那一僧一道,缥渺而来。士隐接着说道:“大士、真人,恭喜,贺喜!情缘完结,都交割清楚了么?” 那僧道说:“情缘尚未全结,倒是那 ‘蠢物’已经回来了。还得把他送还原所,将他的后事叙明,不枉他下世一回。”
任何人, 若不知 寶玉是一 “蠢物”, 他就没有讀懂
紅樓。 寶玉之 “頑” 、
之蠢, 是 紅樓的重中之重。 那才是一塊 “美玉無瑕” 。才能直指 “人性” 。 並且, ‘情缘尚未全结’ 。 如果全結了,
那就是世界末日了。
高鶚 對 開放的宿命論,
還是理解的。
開放的宿命論, 是 紅樓的重中之重。
首先, 它表現在 “判詞” 上。 十二金釵,
只有十一個判詞。
(第五回) “宝玉还欲看时,那仙姑知他天分高明,性情颖慧,恐把仙机泄漏,遂掩了卷册, …”
高鶚 對此, 還算是尊重的。
(第一百十六回) “宝玉忽然想起:“我少时做梦曾到过这个地方。如今能够亲身到此,也是大幸。” 恍惚间,把找鸳鸯的念头忘了。便壮着胆把上首的大橱开了橱门一瞧,见有好几本册子,心里更觉喜欢,想道:“大凡人做梦,说是假的,岂知有这梦便有这事。我常说还要做这个梦再不能的,不料今儿被我找着了。但不知那册子是那个见过的不是?”伸手在上头取了一本,册上写着“金陵十二钗正册”。宝玉拿着一想道:“我恍惚记得是那个,只恨记不得清楚。”便打开头一页看去,见上头有画,但是画迹模糊,再瞧不出来。后面有几行字迹也不清楚,尚可摹拟,便细细的看去,见有什么“玉带”,上头有个好像“林”字,心里想道:“不要是说林妹妹罢?”便认真看去,底下又有
“金簪雪里“四字,诧异道“怎么又像他的名字呢。”复将前后四句合起来一念道: ‘也没有什么道理 ,只是暗藏着他两个名字,并不为奇。独有那 “怜”字 “叹”字不好。这是怎么解?’”
高鶚 只是 “暗示”, 此判詞含二人。
但終究以 ‘这是怎么解?’ 為答案。 在 第二十二回的燈謎中, 作者已經以燈謎, 暗示了 “四春” 的判詞。
寶釵 (有版本說是 黛玉的) 的燈謎如下。 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缘。 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 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 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
謎底應為 “時鐘” 。 但詩句 “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 明顯的與 “誤終身” 成讖。 總之, 原作者没有提供答案與暗示。
高鶚也只做了暗示。
高鶚 的 40 回續集, 基本上, 在為判詞做 “答案” 。没有任何的新義。那些答案,
還算合理,
也有趣 。但有两點值得一談。
第一, 高鶚强調了儒家的倫理,
與仙佛的因果報應。
(第一百十二回) “都起来正要走时,只见赵姨娘还爬在地下不起。周姨娘打谅他还哭,便去拉他。岂知赵姨娘满嘴白沫,眼睛直竖,把舌头吐出,反把家人唬了一大跳。贾环过来乱嚷。赵姨娘醒来说道: ‘我是不回去的,跟着老太太回南去。’”
(第一百十三回) “那人去了,这里一人传十,十人传百,都知道赵姨娘使了毒心害人, 被阴司里拷打死了。”
(第一百十三回) “凤姐此时只求速死,心里一想,邪魔悉至。只见尤二姐从房后走来,渐近床前说:“姐姐,许久的不见了。做妹妹的想念的很,要见不能,如今好容易进来见见姐姐。姐姐的心机也用尽了,咱们的二爷糊涂,也不领姐姐的情,反倒怨姐姐作事过于苛刻,把他的前程去了,叫他如今见不得人。我替姐姐气不平。”凤姐恍惚说道: ‘我如今也后悔我的心忒窄了,妹妹不念旧恶,还来瞧我。’”
(第五十五回) “忽见赵姨娘进来,李纨探春忙让坐。赵姨娘开口便说道:“这屋里的人都踩下我的头去还罢了。姑娘你也想一想,该替我出气才是。”一面说,一面眼泪鼻涕哭起来。探春忙道:“ 姨娘这话说谁,我竟不解。谁踩姨娘的头?说出来我替姨娘出气。”赵姨娘道:“姑娘现踩我,我告诉谁!”探春听说,忙站起来,说道: ‘我并不敢。’”
(第六十回) “豆官先便一头,几乎不曾将赵姨娘撞了一跌。那三个也便拥上来,放声大哭,手撕头撞,把个赵姨娘裹住。… 赵姨娘反没了主意,只好乱骂。蕊官藕官两个一边一个,抱住左右手,葵官豆官前后头顶住。四人只说:“你只打死我们四个就罢!”芳官直挺挺躺在地下,哭得死过去 。
正没开交,谁知晴雯早遣春燕回了探春。当下尤氏,李纨,探春三人带着平儿与众媳妇走来,将四个喝住。问起原故,赵姨娘便气的瞪着眼粗了筋,一五一十说个不清。尤李两个不答言,只喝禁他四人。探春便叹气说:“这是什么大事,姨娘也太肯动气了!…”
赵姨娘无法,只得同他三人出来,口内犹说长说短。探春便说:“那些小丫头子们原是些顽意儿,喜欢呢,和他说说笑笑,不喜欢便可以不理他。便他不好了,也如同猫儿狗儿抓咬了一下子,可恕就恕,不恕时也只该叫了管家媳妇们去说给他去责罚,何苦自己不尊重,大吆小喝失了体统。你瞧周姨娘,怎不见人欺他,他也不寻人去。我劝姨娘且回房去煞煞性儿,别听那些混帐人的调唆,没的惹人笑话,自己呆,白给人作粗活。心里有二十分的气,也忍耐这几天,等太太回来自然料理。”一席话说得赵姨娘闭口无言,只得回房去了。
这里探春气的和尤氏李纨说: ‘这么大年纪,行出来的事总不叫人敬伏。这是什么意思,值得吵一吵,并不留体统,耳朵又软,心里又没有计算。这又是那起没脸面的奴才们的调停,作弄出个呆人替他们出气。’”
我第一次讀 紅樓時, 並不知 趙姨娘是
探春的生母。
知道後, 知 探春必遭報應。母女雖在一處, 心已分離。 “分骨肉” 的結局, 實在太便宜了。失去生母的愛,
才是 大的報應。 高鶚對這一議題的表現, 還不錯。
(第一百回) “却说赵姨娘听见探春这事,反欢喜起来,心里说道:“我这个丫头在家忒瞧不起我,我何从还是个娘,比他的丫头还不济。况且洑上水护着别人。他挡在头里,连环儿也不得出头。如今老爷接了去,我倒干净。想要他孝敬我,不能够了。只愿意他像迎丫头似的,我也称称愿。” 一面想着,一面跑到探春那边与他道喜说:“姑娘,你是要高飞的人了,到了姑爷那边自然比家里还好。想来你也是愿意的。便是养了你一场,并没有借你的光儿。就是我有七分不好,也有三分的好,总不要一去了把我搁在脑杓子后头。”探春听着毫无道理,只低头作活,一句也不言语。赵姨娘见他不理,气忿忿的自己去了。
这里探春又气又笑,又伤心,也不过自己掉泪而已。”
紅樓原本, 以 賈母的角色,
來彰顯儒家的 “孝” 道倫理。
又以 探春來描述人性醜惡的另一面。在 “二哥哥” 面前, 是個知書達禮的才女。
在下人面前,
是個強似
鳳姐的將才。
對生母, 卻是個無心無肺的敗類。
這是 “紅樓” 偉大的, 另一個點。
第二, 是關於 黛玉如何死的問題。
蔡义江 在《解读红楼》的
“曹雪芹笔下的林黛玉之死,
http://www.ccler.com/hlm/32/mydoc027.htm
寫到, 本文要探讨的“林黛玉之死”,正如题目所标明的是指曹雪芹所写的已散佚了的八十回后原稿中的有关情节,不是现在从后四十回续书中能读到的《林黛玉焚稿断痴情》、《苦绛珠魂归离恨天》等。当然,为了便于说明问题,也还得常常提到续书。
《红楼梦》后半部佚稿中宝黛悲剧的详情,我们是无法了解的了。但只要细心地研究八十回前小说原文的暗示、脂评所提供的线索,以及作者同时人富察明义的《题红楼梦》诗,并将这些材料互相加以印证,悲剧的大致轮廓还是可以窥见的。
在佚稿中,林黛玉之死与婚姻不能自主,并无关系。 促使她“泪尽夭亡”的是别的原因。 悲剧发生的经过大概是这样的:
宝黛爱情像桃李花开,快要结出果实来了,梦寐以求的理想眼看就要成为现实,不料好事多磨,瞬息间就乐极悲生:贾府发生了一连串的重大变故。起先是迎春被蹂躏夭折,探春离家远嫁不归,接着则是政治上庇荫着贾府的大树的摧倒, 元春死了。三春去后,更大的厄运接踵而至,贾府获罪(抄没还是后来的事)。导火线或在雨村、贾赦,而惹祸者尚有王熙凤和宝玉。王熙凤是由于她敛财害命等种种“造孽”;宝玉所惹出来的祸,则仍不外乎是由那些所谓“不才之事”引出来的“丑祸”,如三十三回忠顺府长史官告发宝玉无故引逗王爷驾前承奉的人, 琪官。如贾环说宝玉逼淫母婢之类。总之,不离癞僧、跛道所说的“声色货利”四字。
宝玉和凤姐仓皇离家,或许是因为避祸,竟由于某种意外原因而在外久久不得归来。贾府中人与他们隔绝了音讯,因而吉凶未卜,生死不明。宝玉一心牵挂着多病善感的黛玉如何熬得过这些日子,所谓 “花原自怯,岂奈狂飙?柳本多愁,何禁骤雨”,他为黛玉的命运担忧时,甚至忘记了自己的不幸。
黛玉经不起这样的打击,急痛忧忿,日夜悲啼;她怜惜宝玉的不幸,明知这样下去自身病体支持不久,却毫不顾惜自己,终于把她衰弱生命中的全部炽热的爱,化为泪水,报答了她平生惟一的知己宝玉。那一年事变发生、宝玉离家是在秋天,次年春尽花落,黛玉就 “泪尽夭亡”“证前缘”了 。她的棺木应是送回姑苏埋葬的。
“金玉良缘”是黛玉死后的事。宝玉娶宝钗只是事 发展的自然结果,并非宝玉屈从外力,或者失魂落魄地发痴呆病而任人摆布。婚后,他们还曾有过“谈旧之情”,回忆当年姊妹们在一起时的欢乐情景(第二十回脂评)。待贾府“事败,抄没”后,他们连维持基本生活都困难了。总之,作者如他自己所声称的那样,“不敢稍加穿凿,徒为供人耳目而反失其真传者”,他没有像续书那样人为地制造这边拜堂、那边咽气之类的戏剧性效果。
何况,生活处境又使他们还得依赖已出嫁了的袭人和蒋玉菡(琪官)的“供奉”(第二十八回脂评),这一切已足使宝玉对现实感到愤慨、绝望、幻灭。而恰恰在这种情况下,一向人情练达的宝钗,又做出了一件愚蠢的事:她以为宝玉有了这番痛苦经历,能够“浪子回头”,所以佚稿中有《薛宝钗借词含讽谏》一回(第二十一回脂评)。以前,钗、湘对宝玉说:“你就不愿读书去考举人进士的,也该常常的会会这些为官做宰的人们,谈谈讲讲些仕途经济的学问,也好将来应酬世务
,日后也有个朋友。”(第三十二回)还只是遭到反唇相讥。如今诸如此类的“讽谏”,对“行为偏僻性乖张”的宝玉,则无异于火上加油,所起的效果是完全相反的。这个 深于情的人,终于被命运逼成了 无情的人,于是从他的心底里滋生了所谓“世人莫忍为之毒”,不顾一切地“悬崖撒手” ,离家出走,弃绝亲人的一切牵连而去做和尚了(第二十一回脂评)。”
上面的敘述, 有三個重點。
i. 《红楼梦》后半部佚稿中宝黛悲剧的详情,我们是无法了解的了。
ii. 黛玉的死,
是個悲劇。
iii. 他的說法,
是根據 “脂評” 與富察明义的《题红楼梦》诗。
即然明知, 佚稿中的详情, 是无法了解的了。 又硬把, 來源不明的東西, 當成證據。 這是完全不科學的。
並且, 把 黛玉的死,
看成是個
悲劇, 是完全誤解了
原書的主旨。
(第一回) “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恰近日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已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警幻亦曾问及,灌溉之情未偿,趁此倒可了结的。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
以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 還完了, 也就功德圓滿了。實為喜事。說它是悲劇,
也太過份了吧。不過,
把它當成另一種的續集,
倒是可以的。
總之, 續集没有添加新義。
高鶚的續集,
還算是不錯的 “小說” 。也未偏離原書的主旨。
The whole book is available at {Linguistics---the
Trilogy https://tienzengong.files.wordpress.com/2020/04/linguistics-thetrilogy.pdf }
The paper copy { The Great
Vindications (2013, US copyright © TX 7-667-010)
Available at 8 university
libraries, see https://search.worldcat.org/title/8521492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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